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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染者超40万 医院和医生会经历啥 上海加油!

作者:
2022-04-21 15:03:40

被卡住的医院

我们所接触的每一家医院、每一位医生,以及他们的身边,都有医务人员感染:

有人去方舱支援,看着自己的同事感染住进来,成为40万感染者中的一员;有人在网上流传的方舱视频里,认出了自己的同事;有人每天去查房,天天测核酸,突然有一天,病人阳了,半个科室的医生作为密接,就地隔离。

闭环里的医生也很无奈。他们是密切接触者,但也只能穿上防护装备,继续每日查房,消杀,确保闭环内病人如常。

陈平所在的呼吸科,只有4位医生还在苦苦支撑。这所收治感染新冠患者的定点医院里,陈平这4个人轮3个班,照顾30多位阳性的患者,一周下来,没有病人出院。假期是奢望,这取决于疫情的进展、病房里患者的情况,以及同事的康复速度。

而在隔离病房,护工感染了,两名医生和两名护士,只好兼着干起了护工的活儿。

按照正常流程,院感应该自上而下,根据流调结果,院感科通知各科室采取相应措施管控和转运病人。

但在当下日增超2万例的疫情暴发期,哪怕是医院,也难免失衡。院感科也不知道病毒从哪儿来,已经传了多久,影响了多少人,以及如何才能终结这一切,只能劝科室“不要慌张”。

一位外科医生告诉八点健闻,他们科室一开始只有1位病人阳性,后来查出来3位病人及家属阳性,但病人一直到几天之后才转走。一方面,因为很多阳性的患者,都是刚做完手术的老年病人,身上插着管,“要想转走这些老人,需要联系转送至定点医院。”

另外一方面,严重不足的人力,让转运变得难上加难。120急救中心的电话每天都打爆,但面对这么多派单转运任务,急救车实在安排不过来。“如果把阳性的患者单人、单间进行隔离,医院又没法腾出那么多病房。”这位外科医生说。

那种感觉就像被卡住了,向左走、向右走,路都不通。

医生们最后换了个思路,阳性患者所在的楼层电梯停运,人员只进不出,医生主动申请成为密接,在阳性的住院患者被送走之前,住在科室里继续看护、治疗患者。

从三甲医院到社区卫生中心,上海的医疗系统正在和R0值10的奥密克戎艰苦搏斗。原先的院感标准已经不再适用,各大医院只能根据自己医院的感染情况做决定——阳性的,拉走到方舱;密接的,就地隔离,在医院里开辟的隔离病房,甚至继续上班。

脆弱的平衡

一座2400万人口的城市,超40万感染者,每60人里面便有1例新冠阳性。病毒在社会面的溃散,大大提高了医院被击中的概率。

一个月以来,上海医院在“开诊-感染-停诊”的循环中勉力维系一份脆弱的平衡。

核酸通行证是最先失效的。

一位手握48小时核酸阴性的限期手术病人,2天之后,迅速转阳,手术医护被隔离;一位外出采购的护工不巧“中招”,病人阳性,整个病房被切割;还有每天“两点一线”的医生,他们的危险则在居住的小区、在另一个感染医院工作的家属……

原本是高压“红线”的院感,似乎不得不松动。

新冠大流行以来,青岛、哈尔滨、郑州、石家庄,多地医院院长被问责调查。而上海医院普遍沦陷的此次疫情中,仅有黄浦区精神卫生中心院长周宝国一人因“院感”被处理。

一位感染科专家这样分析上海现状,完全避免院感是一项极为困难的任务,如果一旦发生,更重要的是评估,有没有按照标准操作做,是否存在过失。

面对R0值为10、隐匿性极强的奥密克戎,病人在未被检出时可能已成了传染源。

上海某三甲医院院感科主任无奈地将检验科视为“制造惊喜”的地方,因为每天给全院员工做完核酸检测后,核酸检测的结果往往意味着医院里又有空间和人手,将被消耗。

也不是没有理想的模式。比如,把医院设为一个封闭的系统,所有职工去酒店隔离,过闭环的生活。但资源却极其掣肘,5000多所医疗机构,20万医护人员,酒店的资源早已消耗殆尽。

另一方面,3月26日和4月15日举行的上海疫情防控新闻发布会,两次强调公立医院原则上不停诊,急诊、发热门诊等重点科室必须要全力保障开放,严格落实首诊负责制和急危重症抢救制度。

病人是系统的外来人,只要一天开诊,医院就面临着感染的风险。

医院里“内部”闭环,是当下上海医院的常见模式。上述管理者告诉我们,虽然原则上医生都有通行证,可以开车可以上下班。但市政府要求医护人员尽量不要乱跑,相对固定下来。“担心万一在医院里感染了阳性,跑出来造成更多人的感染。”

一位上海医院的管理层告诉八点健闻,“医护人员都住在医院,就给医护人员睡。”

于是只能“内耗”。

3月中下旬开始,上海许多三级医院都习得了一手“腾挪术”。

把部分病房空出来,分别安置密接和次密接的人员,同时设置48小时的缓冲病房。门诊上午出现阳性,经环境消杀后下午继续开诊。

在原本诊疗任务之外,医院逐步担起了隔离传染病的功能。

然而,医院内部的空间也并不宽裕,房间的设置很难达标。前述院感科主任介绍道,二三十位护士共用1间值班室、百来人的病患及家属分散在10间病房,多人办公室,是上海医院的主要结构。若将这百来人单独隔离则需要60个有独立卫生间的房间,他每天都为“借酒店”的事情发愁。

到了社区卫生中心这一层,甚至连腾挪的空间都没有了。

医生也是普通人

连轴转的医生,几乎在医院里住了近1个月。

在诸多民生困境面前,在医疗这个庞大的系统里,一线的医院和医护的处境,很少被看到。

上海市共有20万医护,一个可观的群体。他们出现在核酸采样、方舱医院、定点及其他医院,从检出隔离到疾病救治,重负落到了他们头上。

在“上海抗疫求助”的微博超话里,他们微弱的呼声很少有回应。夹在患者与政策之间,打一场极为艰难的防疫战。

当核酸成为通行证,当方舱成为收治场所。作为医护的他们,放下常规任务,投入社区核酸采样,支援方舱做实习时就会的工作,更像是一名“服务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