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本来还在修改当中,他就在自己所在的学习小组上陈述,大家都说讲得好,让他在班里讲,他就讲了,大约100人听了他的发言。“那些人拿去批判 的,就是这个发言,”他说,“他们既然如此大义凛然,为什么要行此偷鸡摸狗的勾当,不肯事先说清楚他们要干什么?又为什么连自己的姓名也不肯让我知道 呢?”
被称为“左派”和“右派”的人们相互已经势成水火,和解无望了,双方都说话太多,白眼相向太多,怨毒太深。在这个多事的春天里,敏感的看客都已看出,许多事情突然发生,同此前邓小平的去世和此后即将召开的十五大有着密切关联。
对于厉有为、刘吉、王蒙展开如此严厉的批评,当然也不是因为这三个人特别坏,而是期望杀一儆百,或者叫做“牵一发而动全身”。中国人一生目睹政治舞 台上的风云变幻,心中明白,这些事情在1997年春天接踵而至,但却不是在这时才有的。它在1992年以后便在私下徘徊回荡,至少在两年以前就已经蠢蠢欲 动了。
我们不妨回想一下两年前的那个春天。那时候,加快改革的呼声此起彼伏,东西南北遥相呼应,一浪高过一浪,未肯低落。中国开始弹奏改革的新乐章。国家体改委新闻发言人冯并说:“当前国有企业改革的思维突破已全面接近临界点。”这是来自政府的声音。
经济学家也在急切地呼唤改革,有如吴敬琏所说,“少争热与不热,多说改与不改”。至于党的领导人,就更加情急心切。1995年5月下旬,江泽民视察东北三省并且发表了一个讲话。
公开的报道说,江泽民此行为期12天,“详细了解企业特别是国有大中型企业的改革发展情况和遇到的各种问题”。其讲话的主旨,可以用12个字来概括:坚定信心,正视困难,锲而不舍。
从大局上说,我们国家的改革的确进入了一个关键时刻。国有企业的“攻坚战”,实际上是在检验中国人有没有开辟新路的信心和胆量。胆子大些,就有可能到达“柳暗花明”的境界;胆小,就难免尽是“山穷水尽”的感叹。
然而所谓“新路”,其实就是放开“所有制”,有如冯并所说之“临界点”,也即专家所说“资本制度”,或者叫做“财产制度”。这正是90年代中期中国改革难能深入的关键所在,其情势有如18年前的人民公社。
那时候经济局面几近崩溃乃至民不聊生,令所有美好的梦想都黯然失色,意识形态净化运动也不再具有普遍的吸引力,亿万公社社员就是在这种情形下向人民公社制度发起挑战,历五年“拉锯战”后,包产到户席卷全国,人民公社的历史也就以失败而告终。
现在,同样的情形再一次发生,只不过,那一次是发生在乡下,这一次是发生在城里。从经济的局面来看,再不改革,只有死路一条;但是,从意识形态的角 度来看,前后两次全都遭遇到国内保守主义者的顽强阻击。前一次他们说,包产到户是“复辟资本主义”,这一次换了一种说法,叫做私营经济“威胁国家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