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警卫以送邮件为名大着胆子走了进去,这才老远看见斯大林躺在小餐厅的地板上,举着右手,他似乎尚未失去知觉,但已不会讲话。看来是听到了脚步声,便勉强举起手来求助。“斯大林同志,您怎么啦?”“要不要叫医生?”回答是含混不清的“兹……兹……”声。地板上摆着一块怀表和一张《真理报》,表上的指针指着六点半。一问一答之间,两三分钟过去了,斯大林忽然轻轻地打起鼾来,好像是睡着了。几名警卫将斯大林抬到大饭厅的沙发上,开始四处打电话。先是打通了马林科夫的电话。大约半小时后,马林科夫给警卫人员回电话:“我没找到贝利亚。”又过了半个小时,贝利亚来电话说:“斯大林同志的病情不要对任何人讲。”
一个小时过去了,没有人急于救助生命垂危的斯大林。只有警卫人员坐在床前等待着。到夜里三点钟,贝利亚和马林科夫才来。他们问斯大林情况如何,这时病人躺在床上,发出轻微的鼾声。贝利亚冲着警卫一顿臭骂:“你干嘛大惊小怪的?主人原来睡得挺好嘛。咱们回,马林科夫!”贝利亚不听警卫的解释,说:“不要大惊小怪,不要打扰我们,也不要惊动斯大林同志。”然后扬长而去。
74岁的斯大林穿着尿湿的裤子躺了4个小时(小便已失禁),被他的战友们宣布“睡得很好”,他没有得到任何救助。
警卫人员总觉着不大对劲,又过了一段时间,他们再次给马林科夫去电话。于是,赫鲁晓夫在早上七点多钟来到别墅。他询问了斯大林的病情,并说医生马上就到。医生是在八点半至九点之间到的。
这里有个重要的细节值得注意。3月1日凌晨,斯大林送走客人后,对当日值班警卫说了一通完全出人意料的话:“你们统统去睡觉吧,我什么也不需要,我也要睡了。今天我不用你们。”(这位警卫名叫赫鲁斯塔廖夫,他在3月1日上午10点交班后即离开别墅)赫鲁斯塔廖夫当即把这个指示传达下去,大家感到又惊又喜,“主人”从未发过这类指示,通常是问你:“想睡觉”并用眼睛从头到脚盯着你。谁还敢睡?今天真正破天荒头一遭,于是一个个放心大胆,倒头便睡。
人们永远无法知道当天夜里,斯大林紧闭的内室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只有两种可能:一、斯大林失去理智命令大家睡觉,恰好那天夜间他突然中风……二、赫鲁斯塔廖夫在某人的授意下将部下都打发去睡觉,好让他或者别的什么人有机会与领袖单独在一起……
赫鲁斯塔廖夫本人或者别的什么人是否潜入了无人看守的房间?是否给酒后熟睡的“主人”打了一针?这一针是否引发了中风?是否“主人”醒来后感到一阵头晕恶心,试图自救,却只能走到桌子跟前?这一切都是推测。若果真如此,则四位战友(贝利亚、马林科夫、赫鲁晓夫、布尔加宁)那惊人的大胆就不难理解了:他们得知此事后,并未及时赶来救助,对所发生的事情似乎早已成竹在胸,并且确信斯大林已不会对他们构成威胁。
有论者认为,无论是两种情况中的哪一种,四战友都是有意识地对生命垂危的斯大林见死不救。都是他们将斯大林害死的。事隔多年之后,莫洛托夫曾引用贝利亚对他说过的一句骇人听闻的话:“我把他干掉了。”
为斯大林作检查的医生们都怕得要命,他们的手在瑟瑟发抖,牙医在为其卸假牙时将假牙掉到了地上。警卫将病人的衬衫撕开,医生在进行了全面检查后,得出结论:脑溢血。斯大林已失语,右手不能动,左腿也已瘫痪。接下来,医生们对病人进行了抢救:注射、在后脑勺和脖子上贴医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