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活不下去了。跟着贼人,她熬了过来;跟着家人,她活不下去了。她的“从容自尽“应是他们一家没有明说的“期望“(expectation)。我不信她是 “从容自尽“的,儿子,双亲,丈夫是她苦熬十八年的关键词。而她熬了多少日子,才熬到了今天?当她拿着白绫子走向悬梁的时候,眼中应该有泪,心头也许泣血;也许她想起了那鲜花着锦的招亲之日,想起了与儿子重逢的瞬间,还有丈夫复活的霎那,她有没有恨?有没有很多的留恋?我们只能猜度,永远不能得知。“她们”想的什么,我们大概也不会知道了;因为文章大体是“他们“写的,话是“他们“说的。
而,我们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黄金不惜买蛾眉,拣得如花只一枝。歌舞教成新力尽,一朝身死不相随“。
记得好几年前在一个论坛,几个女孩子讨论古代女性,可以焚香抚琴,窗前读书,灯下女红,闲来还可以写诗弄文;大意是,还是做古时女子好。可是,即便有如上如斯好处,即便得幸投胎于富贵人家,书香门第;即便如今既要安身立命,又须调脂弄粉;即便如今蹬着九寸高跟,却冲杀于江湖;若做女人,我,愿做今时的女人。至少在“一死“之外,还有其他的出路(outlet)。
比如,设若殷小姐生活在现在,估计“陈光蕊“大有可能耿耿于怀,“殷温娇“决定与之离婚。言情小说家们说不定还会加上一段:“……内心痛苦的她决定逃离南赡部州,永远离开这个伤心之地;于是去西牛贺州留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