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回宽街,并不代表解除禁锢。父亲整日软禁在家没事可做,就想找点体力活儿干干。可是,家里就这么一个院子,能干什么呢?看见院子里面草地的草长得太高太乱,父亲就找了一把大剪刀去剪草。父亲已是七十一岁的人,要剪草,却蹲不下去,于是母亲就给他搬了一把小凳子,坐下来剪草。大热的夏天,毒毒的日头下面,父亲穿着一件破了好几个洞的老头衫,一剪刀一剪刀认真地剪草。汗水从他的额头流下,湿透了他的衣衫。父亲是在以这样的方式锻炼身体。
回到家来,对于父亲来说,还有一大好处,就是有书可以看。可是,到了晚上,家里没有台灯,仅靠屋顶的灯光没法看书呀。我们几个子女一合计,下决心自己做一个。我们不但要做台灯,还要给父亲做一个立灯。
大姐夫吴建常平时就喜欢做点木工手艺活儿,这下子可是英雄大有用武之地了。他正经八百地又画又设计,一番冥思苦想之后做出了一个“最终设计方案”。具体实施的人是吴建常和我。我们找来几块大木板,细心地锯出由大到小三个圆形,并把这三个圆板用胶牢牢粘在一起,做成立灯的底座。底座上面,照吴建常的设计图纸,由我用木头精心地打磨了一个带着优美弧线的十厘米高的托子。我们把底座和木托儿的中间都钻好孔,再粘在一起,然后反复刷了好几遍白油漆。我们找来一根长长的铁水管子,插在底座的孔里,一个灯具便已初具规模了。
我们用铁丝做了一个大大的灯罩框子,邓林找来妈妈一件旧裙子,“量体”剪裁,还打上皱褶镶上花边,缝在框子上面,做成一个美丽的灯罩。我们穿上电线,装上灯泡,安好灯罩,开关一开,灯就亮了。凝结着全家人智能和劳动的“豪华”立灯,终于自制成功,一眼看去,相当专业,相当漂亮。夜幕降临,在立灯光亮的照射下,父亲坐在沙发椅上适意地看着书,孙儿孙女绕膝嬉戏。这就是家,一个温暖幸福的家,一个惊涛骇浪之中的心灵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