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4年,中日海军在刘公岛决战的最后时刻,日本海军统帅伊东佑亨致中国北洋水师提督丁汝昌亲笔劝降信。此信牛就牛在“见识”二字。在海军司令对海军司令的劝降信中,胜方不谈海上战技与战绩,而大谈政治。
伊东佑亨这封信的中心思想是“缴枪不杀”,但此信的价值,不在招降,而在揭示了“国之强弱根本”。字里行间,透露出日本军人对“国家强弱根本”认识非常到位———
中日海战,败亡的中国海军其实不是亡在战舰,是亡于政治。因为“国家存立之本”,不在“坚船利炮”之技,而在于“去旧更张”之政。
这封劝降信,也为中国海军的完败,日本海军的完胜,做了非军事非技术、而是政治上的总结。同时也等于告诉对手:为什么日本是中国的天敌。因为在“新政”的较量上,日本远胜中国一筹。
满清灭亡,民国成立后,中国虽然政治上已经开天辟地,但是日本仍是压在中国政府心头的一块巨石。因为先前的那帮大佬们把坑挖得太深,很难一下子填平。超越天敌短期内不仅不可能,而且由于日本也在大踏步前进,摄于天敌之威还愈演愈烈。
尤其北洋政府时代,传承了晚清“亲日传统”,中日两国关系进入“蜜月期”。军政府统治中国十五年间,虽然走马灯般换寡头,但在外交上,基本上都“唯日本马首是瞻”,国际舞台上,北洋政府心甘情愿跟着日本后面混。
身为民国第一任大总统的袁世凯,早在朝鲜领教过日本的厉害,所以国家权力到了他手上之后,一上台就确立了“与日友好”的“北洋传统”。《二十一条》开了北洋军阀与日本交易的“大单”先河。
袁世凯死后,北洋军阀“亲日传统”呈“可持续发展”。 为了得到“实惠”,打败本国对手,直、皖、奉三派军阀无一例外地都与这个天敌进行紧密接触。
东洋制华五十年,在北洋政府十五年间“制力”尤甚。北洋三系,日本培植了两系。目的就是为了养好胃口,造好工具,有朝一日一口吞掉这个“食物链”下的庞然大物。
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正是段政府时期,在日本的唆使下,中国加入了日本那一伙——协约国。大战中后期,日本对德宣战。然而日德交战的主战场,却中国本土——胶州半岛。家门口的敌人,要靠“友邦”来清除。这是中国的屈辱,却是日本在重建世界新秩序的巴黎和会显耀的资本。巴黎和会上,尽管中国谈判代表表现很出色,但他们背后的段政府有令:一切跟日本人协商后行事。
“日主中从”的局面在巴黎和会上表现得淋漓尽致。一战后的日本与英、法、美、意并列“五大国”,和会席位5个,是拥有“普遍利益的交战国”,而中国的地位连二等国塞尔维亚都不如,在“个别利益的交战国”中,席位最少,仅有2个。所以,尽管陆徵祥、顾维钧等中国代表费尽口舌,但远东甚至中国的事情还是日本主导,在日本的“态度”下,中国希望得到5个席位的“大国”请求终归是奢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