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主战”派阵营中不乏轻率、孟浪之徒,这些人往往大言炎炎、空发议论,也不懂战略、不讲策略,对敌我双方实际力量的对比相当无知,只凭一腔热血和主观渴望,这样的人物历来都有,尤其以明末崇祯朝为甚。但是,这样的人充其量就是一帮顽固不化的书呆子而已,也就是那些所谓的“专家”、“学者”,学了几本经典名著,记住了几句圣贤之言,就不着边际的议论干预军国大计。对于这样的人,只能说是书生误国而已。以笔者所知,凡是这样的人,非但不年轻,相反,尤其以所谓宿儒饱学老朽居多,说他们是愤“老”还差不多。
吴建民
这些人是愚蠢的,有时确实误国无事,如辛弃疾所批评的那种“元嘉草草”之类,如果把他们也算作“主战”派,那这确实是“主战”派的瑕疵。
但是相比而言,“主和”派更加糟糕。历史上,“主和”派中历来甚多卖国求荣之贼,他们对国家对民族的坑害,比如秦桧,比如韩侂胄,他们之为害,不是远远大于那些“愤青”吗?不然,那个秦桧为什么直到今天还跪在西湖边站不起身子呢?
三、绥靖、偏安与曲线救国论
其实,袁文仅仅拿宋、明说事而不提其它朝代,难免有以偏概全之嫌。既然该文作者认定“愤青”现象古已有之,那么这个“古”就不应该起于宋代而止于明代,完整的历史链条应该从宋代往上追溯,从明代继续往下延伸。往上追溯,以笔者有限的历史知识,认为可以追溯到西汉,西汉就始终面临匈奴威胁,因而在朝廷上也始终有“主和”与“主战”两派,笔者日前写过一篇《由汉武帝时的一则故事所想到的》,这里不妨再把这个故事引用一下:
《史记·酷吏列传》载:匈奴来请和亲,群臣议上前。博士狄山曰:“和亲便”。上问其便,山曰:“兵者凶器,未易数动。高帝欲伐匈奴,大困平城,乃遂结和亲。孝惠、高后时,天下安乐。及孝文帝欲事匈奴,北边萧然苦兵矣。孝景时,吴楚七国反,景帝往来两宫间,寒心者数月。吴楚已破,竟景帝不言兵,天下富实。今自陛下举兵击匈奴,中国以空虚,边民大困贫。由此观之,不如和亲”。上问汤,汤曰:“此愚儒,无知”。狄山曰:“臣固愚忠,若御史大夫汤乃诈忠。若汤之治淮南、江都,以深文痛诋诸侯,别疏骨肉,使蕃臣不自安。臣固知汤之为诈忠”。於是上作色曰:“吾使生居一郡,能无使虏入盗乎”?曰:“不能”。曰:“居一县”?对曰:“不能”。复曰:“居一障间”?山自度辩穷且下吏,曰:“能”。於是上遣山乘鄣。至月馀,匈奴斩山头而去。自是以後,群臣震慴。
按照袁文的逻辑来诠释,是不是博士狄山就算“主和”派,而汉武帝等人就是当时的“愤青”了呢?汉武帝当时年龄大约34岁,可谓是既“愤”又“青”了。既然这样,汉武帝发起的反击匈奴的战争是不是也得予以否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