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27日晚,俄罗斯总统普京宣布,因为“西方在经济领域采取不友好措施,北约成员国高官对我国发表咄咄逼人的评论”,他命令将装备核武器的俄军战略威慑部队升级特殊战备状态。结合此前一天美国总统拜登宣称“要么制裁,要么‘第三次世界大战’”的言论,西方世界陷入了冷战以来的第一次“核恐慌”。
当日,德国总理朔尔茨宣布,德国今年将追加一千亿欧元预算用于军事建设,且今后每年的军费开支占国内生产总值(GDP)比重将超过2%的门槛。值得注意的是,虽然身处三党联合政府,但朔尔茨在宣布决定前只和财政部长林德纳讨论了这一决定,然而联合政府的其他主要领导人均表示支持这一决定。被视为“吝啬鬼”的林德纳是著名的财政保守主义者,但这次也主动站出来表示:“现在是花钱而不是存钱的时候。”
“2014年时,时任德国总理默克尔和外长、防长先后出来讲话,说德国的安全政策必须改变,必须自己负起责任,但没有谈论任何细节,也没有后续行动。”布鲁金斯学会高级研究员施特尔岑米勒指出,“这次德国政府的动作意味着真正的、巨大的、迅速的转向。”
就连长期将中立奉为圭臬的瑞士也开始抛弃其在欧洲事务中的传统角色,对乌克兰提供了军事支持,而持普京希望将乌克兰“芬兰化”观点的人惊奇地发现,芬兰也已步瑞士的后尘。
“欧洲人突然从永久和平的幻象中醒来,然后发现自己没有应对能力。”在大洋彼岸,保守派政论作家弗里德曼与国际关系“现实主义”理论的代表人物沃尔茨、米尔斯海默异口同声地分析称,一种新形式的“冷战”即将到来,欧洲文明已经濒临战火,而现实主义的理论将在国际关系中回归主流,紧张的安全意识将笼罩在人类的下一个十年……
沃尔茨指出,乌克兰军事冲突确实打碎了欧洲主要国家对“永久和平区”的幻想,但除了让它们在短期内与美国保持统一战线外,军事冲突也激活了欧洲对防务和军费的重视。而2008年以来欧洲战略自主进展缓慢,最关键的原因正是欧洲自己的军费不到位。这次“觉醒”最终指向的,还是欧洲战略自主。
一位不愿具名的欧洲高校研究员曾是沃尔茨的学生,他观察到,“事实上,一切改变都是持续变化而非瞬间发生,顶尖思想者也会基于新的变量不断修正自己的观点”。从2月24日到3月6日,沃尔茨已经公开提出过至少三套不断更新的欧洲秩序“新路径”,齐泽克也已发表了三次有关乌克兰局势的评论。
如果将思想者们的争论焦点拆分成“战争回归”与“欧洲觉醒”两个命题,前者确实得到了一些证据支持。2021年初时,负责保护武装冲突受难者的红十字国际委员会就发布报告称,人类已经陷入“二战”以来规模最大的人道危机。在2020年的纳卡战争、埃塞俄比亚内战和2021年的阿富汗战争后,世界上有21个国家正处于较大规模的武装冲突中,每一场冲突每年至少造成1000名以上的平民遇难。
而“欧洲觉醒”的症结在于:2021年默克尔辞任德国总理后,没有领导人能接替她在西方世界与克里姆林宫之间搭建“桥梁”,从而保证欧洲安全秩序的协调。
法国总统马克龙进行了尝试。2月20日,他和普京在一天内进行两次通话,共同同意举行乌克兰、欧洲和俄罗斯三边会谈,并提议要举行美俄元首峰会。但一天之后,普京就宣布承认顿涅茨克和卢甘斯克“独立”。此后,虽然马克龙和普京保持频繁的电话沟通,但在人道走廊、和平谈判等具体问题上,二人虽有共识,让共识落地的速度却并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