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病毒的进化、世界各国的疫苗分配不均与疫苗接种人群逐渐减弱的免疫力,使这种希望逐渐破灭了。一个新的共识是,未来全面接种第三针后,病毒仍可能会维持一定水平的传播。
即便在疫苗高度接种的人口中,就像新加坡,古阿烈说,一旦恢复开放,还是会有大量社区传播。因此,这可以得到一个经验,在过去新冠病毒低传播或者清零的国家,在与公众沟通时,需要谨慎地提出这一点以避免公众出现错误的预期。
“从新冠病毒流行以来,它的超高传染性就注定它不会像SARS病毒那样消失。”古阿烈说。
当奥密克戎打碎了清除病毒的可能,一些公卫专家却认为,其不可遏制的流行,如果按照目前的势头发展,有利于疫情的结束。比如,丹麦国家血清研究所首席流行病学家Tyra Grove Krause就表示,我们可能正在经历最后一波大流行,因为奥密克戎的感染能带来高水平的群体免疫。
香港大学公共卫生学院教授、英国公共卫生学院荣誉院士高本恩在接受《中国新闻周刊》采访时表示,他认为,大多数国家将会在3~6个月的时间内考虑“结束”疫情:政府决定不再统计每一个病例,他们将不再对人们的行为施加任何进一步的限制。为控制疫情,政府将依靠有效的疫苗和抗病毒药物,而不再使用公共卫生与社会措施。
越来越多的传染病专家、病毒学家相信,新冠疫情的结束,不是因为病毒的传播本身得到控制,而是一种社会性的宣告:停止将其视为大流行,并像对待其他人类冠状病毒等季节性呼吸道感染一样接受它。
但仅仅依靠疫苗接种加上自然感染带来的更高程度的群体免疫,就能将世界带入一种合理、平衡的与病毒共存的状态吗?答案是否定的。
1月3日,英国著名高校和科研机构的一群公卫专家与学者们在《英国医学期刊》上发表了一篇公开信。信中指出,疫苗带来的免疫保护并不是永久的,高感染率的环境还会加速病毒的进化与变异。这种策略会造成一个恶性循环:检测、追踪、隔离等重要的公共卫生措施因不堪重负而变得低效、甚至无用,进一步在遏制病毒传播的战场中失守。
在病毒如野火般传播的国家,疫情已经明显带来了死亡、经济损失、医护人员短缺等后果。在人群层面,疫苗大幅降低了住院率和死亡率,但对于每一个人来说,受影响的生计、被打乱的上学计划、感染后可能留下的长期后遗症等等,都是实实在在的伤害。
鉴于此,前述英国学者公开信倡议,各国防疫要从“疫苗唯一”转向“疫苗加”,具体包括,倡导使用高防护性的口罩,更重视通风和换气系统,根据病毒的社区传播情况,制定加强和放松管控措施的量化标准,促成全球疫苗公平等措施。
无独有偶,1月6日,美国拜登政府过渡时期的六位卫生顾问,包括美国FDA前首席科学家露西安娜·博里奥、乔治·华盛顿大学公卫学院教授大卫·迈克尔斯等人在《美国医学会杂志》上连发三篇文章,呼吁美国采取一种全新的疫情国策,进入与病毒共存“新常态”,而不再指望消除它。
与德尔塔大流行时期盛行的无条件地“与病毒共存”的观念不同,露西安娜·博里奥等人认为,美国需要把新冠病毒作为一种呼吸道病毒进行管理,并明确最大风险的临界值。一旦超过临界值,就触发政策干涉和减缓行为,卫生系统也据此调整相应的床位数和人员配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