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欧洲的美国游客,既无法在银行将美元兑换成当地的货币,酒店也拒收美元,他们绝望的说:“当我在饭店拿出美元时,当地人的表情是如此的鄙夷与嫌弃,好像美元上有致命病毒一般。”
在伦敦,汇率每天都在骤变,早晨还是2.6美元兑1英镑,晚上就变成了2.8美元。
在巴黎,乞丐甚至都在头顶的小帽上贴了牌子——拒收美元。
在经历了闹哄哄的四个月后,1971年12月,美国终于与欧洲及日本的十国财长做到了谈判桌上,议定今后的各国汇率问题。
美国方面坚持冻结美元-黄金兑换,同时要求美元对各国货币大幅贬值,继续维持固定汇率,以缓解美国的收支及债务压力。
康纳利咄咄逼人的甩了那句:美元是我们的货币,但却是你们的难题。
这是一个更加蛮横的霸王条款。
欧洲各国尤其是法国对此表示不满,银行系统出身的法国总统蓬皮杜,强硬的要求终止美元作为世界的唯一储备货币。
在经历了漫长的谈判后,最终双方各退一步达成《史密斯协定》。
即继续维持固定汇率,美元兑十国主要货币平均贬值10%(美国此前要求15%),同时美国政府取消10%的进口附加税。
尼克松在会议的闭幕式上无比喜悦的宣布:世界史上最重大的货币协定诞生了!
但尼克松并没有意识到,他和伯恩斯已经犯下了致命的错误,即死命坚持固定汇率。
在布雷顿森林体系瓦解前的金本位时代,美元负责盯住黄金,其它货币负责盯住美元,美元作为世界储备货币和结算货币的前提是,各国都认定美元有能力盯住黄金。
当美元没有能力盯住黄金的时候,各国也就无须再盯住美元,即可以采取浮动汇率。
一别两宽,各自欢喜。
但骄横的美联储不想松开对各国央行的缰绳。
虽然美元不再受约束,但美元依旧要去约束别国,这引起了各国对美元好感与信任的进一步垮塌。
外汇市场上的投机主义与贸易保护主义开始迅速抬头。
在巴黎的一场新闻发布会上,财长康纳利竟然对满座的欧洲记者说道:我们的货币政策是在华盛顿制定的,而不是在巴黎。
言外之意:美元政策为美国服务,欧洲的死活与我们无关。
而这样狡诈而跋扈回答,竟然为美国媒体和政界交口称赞。由此可见,当时的美国官员对美元作为国际货币的责任与价值,已经漠视到何种地步。
紧接着,尼克松又犯下了第二个致命的错误:加大宽松货币的力度。
尼克松是一个坚定的凯恩斯主义者,他坚信政府可以通过扩张性的财政政策及货币政策来刺激经济,增加就业,尽管有可能带来一定的通胀。
1970年后,美国工资上升幅度超过劳动增长率的增长。这意味着宽松货币政策刺激经济的边际收益已经为负,继续宽松的货币政策将会使得通胀率跑赢经济增长率。
但尼克松并未意识到这一点,他是一个不知道如何踩下货币政策刹车的门外汉。
他反而认为,在布雷顿森林体系瓦解后,美联储的货币政策终于不用再束手束脚了,可以用更加宽松的货币政策拉升经济,降低失业率。
毕竟,这是总统脸上最好看的政绩了。
他授意伯恩斯和美联储,加大宽松货币的力度。
“阿瑟(伯恩斯),你知道的,马上就到大选年了,我不想这么快就离开白宫。”
从1971年到1972年,货币供应链直线上升,M1增长超过6%,M2增长超过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