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蛇蝎”之梦的起源
在现代日本社会中,“蛇蝎之会”恰如前朝的遗老遗少,还做着“大日本神州不灭”、“大东亚共荣圈”的春秋大梦,谓其痴人说梦、冥顽不化亦可。但正如起源于大日本帝国时代的国家意识形态标志物明治神宫还能以“古建筑”的身份招徕游客一样,这些遗老遗少依然存在于日本社会的机体之中,尽管他们“荒诞”的政治主张不会得到多少政客的支持,但他们不是“化石”,他们依然具备驱动社会机体的能力,依然有拥趸和信众,这说明他们的思想理念依然活在日本社会之中,如同他们脚下的橿原神宫,在日本社会羞于面对罪恶历史的同时,他们和神宫一同暗示着战后日本与昔日的“大日本帝国”在文明上的延续关系。
一个文明成立的前提是它的自我意识,也就是以自我为圆心勾画世界的思辨能力,若以国家形态通俗来讲,就是我们熟悉的“大国梦”。中国人的文明自我意识觉醒的很早,且从未停止过以我为核心的世界秩序实践。但不是每一个民族都具有令自己“伟大”的能力,日本文明的自我意识觉醒很晚,并且源自于先进中华文明的长期“馈赠”,这是“唐风在日本”神话的历史源头。有唐一朝,点醒了日本文明的自我,明清之际,日本民族获得了“勾画世界”的能力。
▲ 朱舜水与当时的水户藩藩主德川光国,后者奉朱舜水为座上宾,并主持修订了《大日本国史》,朱舜水在水户藩的讲学也促进了日本儒学学派水户学的形成
明末亡臣朱舜水流亡到日本,将宋明时代朱熹、二程、王阳明等人的新儒学传播到了日本,新儒学的宇宙观和天下主义直接刺激了日本民族的想象力,以儒学的基本形式,日本人延伸了古来的神道教,为其添上关于宇宙和世界秩序的想象,又在明治维新的浪潮中加入了现代国家规范的内容,这才缔造出了全新的国家意识形态,也就是“蛇蝎之会”至今仍要固执坚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