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东的嘴唇抖索着,但是没有哭,没有眼泪。他眨了一下充满血丝的眼睛,目光开始慢慢移动,望着茶几上的烟盒。李银桥帮他抽出一支烟,再帮他点燃,随之便听到像陕北老农民吸烟时发出的咝咝声,他想用辛辣的烟味来压住那份痛苦的心潮。屋里静默了很长时间,没有人说话,没有人走动,但大家都感受到了毛泽东对长子的眷念和痛惜之情。
毛泽东吸完第二支烟,把烟头拧灭在烟灰缸里后,沙哑地发出一声催人泪下的叹息:“唉,战争嘛,总要有伤亡,没得关系,谁让他是毛泽东的儿子呢……岸英是个苦孩子,从小没了娘,后来参加战争,没过上几天好日子。”
毛岸英的不幸牺牲,强烈地震撼着毛泽东的心灵。白发人送黑发人,岸英走得太早了,他只有二十八岁,结婚才刚满一年。回想起来也非常凑巧,当年毛泽东去上海出席中共“一大”时,也是岸英这个年龄——二十八岁,也是刚结婚一年。父子两代同样在这种状况下身临险境,父亲则死里逃生,而他的儿子却壮烈牺牲了。
毛泽东是人民爱戴的领袖,同时也是一位慈祥的父亲,有着同常人一样的舐犊之情。他年近花甲,那正是含饴弄孙的年纪。毛泽东凝望着窗外那早已萧条的柳枝,轻轻苦吟着《枯树赋》:昔年种柳,依依江南。今看摇落,凄怆江潭。树犹如此,人何以堪。
“这件事先不要对思齐讲,晚点,尽量晚点……唉,新婚不久就失去了丈夫,她怎能经得住这沉痛的悲伤哟!”毛泽东眼圈又红了起来,他要独自承担生离死别的丧子之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