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杨树事件”始末

同时，也有不少国家给予朝鲜外交支持。罗马尼亚总统齐奥赛思库斡旋时引用一条谚语说：“用针刺别人之前先扎一下自己，看看有多痛。”捷克总理说：“这绝不是一个偶然事件，不能不使人怀疑是由美国军方策划的阴谋。除非得到高层授意，否则下级军官绝不敢在这么敏感的地区采取这么粗糙的行动。”他敦促各方“采取措施，消弭兵祸。”

苏联外交长葛罗米克在记者会上说：“苏联虽然不是冲突中的一方，也无意以军事手段干预朝鲜局势，但仍有责任和义务推动朝鲜半岛危急局势的调停。”

苏联“克格勃”和东德情报机构“斯塔西”24小时监听驻韩、驻日美军以及美太平洋舰队动态。苏联空军一架能携带核武器的图—95“熊”式战略轰炸机和数架米格29在挪威海和大西洋上空进行巡航侦察，来自美国、土耳其、挪威、德国和英国紧急出动13架F-4战机进行拦截。美军航母编队在朝鲜沿海水域举行海空演习时，一艘不明国籍的神秘潜艇一直在附近监视、跟踪，据匿名美军军官透露，这是一艘苏联核潜艇。

中国政府发表严正声明，重申1961年7月11日由周恩来和金日成在北京签署的《中朝友好互助条约》，该条约第二条规定“一旦缔约一方受到任何一个国家或几个国家的侵略，因而处于战争状态时，缔约的另一方应立即尽全力给予军事及其它援助。”中方强烈谴责美国军队对朝鲜的挑衅行为，警告说：“不容许并坚决反击这一挑衅行为。绝不会坐视美韩侵略我们‘唇齿相依’和用鲜血凝成战斗友谊的邻国朝鲜，在必要的时候，中国不惜进行进行第二次‘朝鲜战争’！” 8月19日，中国政府派出志愿军代表团，到平壤牡丹峰西北侧的大城山烈士陵园敬献花圈，代表团成员在锦绣山议事堂受到劳动党总书记金日成的接见。

朝鲜政府更是如同手捧葵花宝典，每遇危机便提出此项条款，认

为“此条款具有保证性，至少可以使驻韩美军不敢轻举妄动。”

苏联国防部第一副部长兼总参谋长奥加尔科夫大将说：“‘该项自动介入条款’，让中国随时都可以武力介入朝鲜半岛。”他半威胁半告诫说：“请美国不要忘记华盛顿朝鲜战争纪念碑上那战死的54247个官兵的姓名。”同天，苏联政府在莫斯科以“从事非法情报活动”逮捕了一名南朝鲜情报部少校。

美、朝摆开要打的架式，虽然都没吓住对方，却让全世界直冒冷汗。板门店这弹丸之地集汇双方数万精兵，双方军队保持高度警惕，任何偶然因素都可能引发全面战争。“三八线”上的战争游戏似乎玩得过头了，几个国家剑拔弩张，战争导火索已经点燃，开始一秒一秒倒计时，朝鲜半岛上空已经能嗅到浓浓的火药味。

全世界都在猜测，是一贯持强硬态度的金日成退缩，还是筹划进军北方已久的朴正熙妥协？博弈才刚刚开始。

四 美军报复

驻韩美军司令部为报复朝鲜而制定的“保罗·班扬计划”分为两套行动方案。第一方案是，允许在强行砍树现场的美、韩军人手持棍棒，以防备朝鲜士兵再次使用暴力。第二方案是，如果现场中发生交火，美军立即由“保罗·班扬计划”转为实施“突发计划”。 美、韩炮兵开始炮击位于开城的朝军基地和炮兵部队。若战事扩大，美韩联军则越过军事分界线进攻开城。如果空中侦察发现朝鲜人民军集结坦克部队或是动用集群炮兵，则考虑使用战术核武器阻止其行动。

美韩联席作战会议责成“保罗·班扬计划”由美军第2师E营营长维埃拉中校指挥，韩军第1师师长禹钟淋负责指挥参与行动的韩国部队。韩军任务是与美军第2师共同掩护8月21日的砍树行动，如果现场事态扩大，立即转为执行美军的《突发计划》。

军事行动前，维埃拉中校奉斯蒂威尔上将之命前往板门店那几间横跨朝韩军事分界线的蓝色瓦楞铁皮屋顶平房，向朝方进行例行通报。

板门店是一个很有诗意的地名，让人联想到在小镇上那人流穿梭的斑驳青石路旁，有一间小店铺，身穿鲜族服装的小伙计正忙碌着上门板准备打烊。其实，此与彼风马牛不相及。这里所说的板门店是朝鲜半岛西南部砂川河畔的普通小村庄，其座落在两座历史名城——朝鲜的开城和韩国的汉城之间。这座名不见经传的小村庄，只是因为1953年7月27日，中国、朝鲜和美国（联合国军）、韩国代表在此签署《朝鲜停战协定》才扬名于世。

板门店显得格外庄严肃穆。平房门外，朝鲜和美、韩军人神情严峻，不声不响地来回走动或伫立，一股威严与震撼扑面袭来。朝方士兵头戴大盖帽，身穿黄军装，腰间皮带上挂着棕色牛皮手枪套和黑色对讲机。其站姿僵硬，双眼逼视南方。韩方士兵显然是经过特别挑选，个头都在1米8以上，头戴白色钢盔，身着蓝灰色军衣，两臂弯曲，两手攥拳，两腿叉开，上身稍前倾。军事分界线从当年军事停战委员会代表签署《停战协议》的那张长方形木桌的南北中间划分。当年中朝代表坐一边，美韩代表坐另一边。双方曾经为各自摆在谈判桌上的旗帜杆高度较过劲。你今天高我一厘米，我明天就高你两厘米，结果旗子越来越高，直到双方感到这样比下去不是办法，于是协议今后谁的旗杆都不许高过24厘米。在这里，敌对双方之间仅隔一条油漆划出的黄线，似乎一步就能跨过。其实不然，若对方哨兵轻声呵斥，一群腰配手枪的警备人员便会吹响警哨，蜂拥而至。

书归正传，维埃拉中校黑着脸向朝鲜代表崔洪俊上校发出强硬通知：“我方小分队将继续砍掉遮挡我军哨所视线的那棵白杨树，完成砍伐任务后就撤出共同警备区。如果砍树作业不受军事挑衅，就不会发生任何问题。”

当地天气炎热，但空气中的寒意仍很明显。当维埃拉中校从房屋之间穿行返回时，两名头戴钢盔、身穿绿色风衣、腰挎手枪的朝鲜军官从北侧房屋的窗户向外窥望，监视着他的举动。维埃拉感到脊背发凉，仿佛朝鲜军人的枪口伸出窗框正在瞄准着他。

8月20日晚7时，朴正熙再次电话指示陆军参谋总长李世镐：“让前沿守备部队秘密实施‘诱导挑衅计划’，投石问路做试探性进攻，观察北朝鲜军方的反应，必要时以重拳回击。同时，推波助澜撺掇美军采取大规模军事行动报复北朝鲜。”他手捂紧话筒压低嗓音说：“如果美军踌躇不决，韩军可以收回战时指挥权独自行动。记住，重大情报先不要向国防部长汇报，美韩联军司令部的柳炳贤中将会听从你的命令。”

“总统先生，我明白！”

8月20日深夜12点，在龙州里体育馆待命的韩军第1师开始行动。师长禹钟淋指示在板门店南侧埋伏一个700人的加强营，在庇护所掩体后设置数挺M1917式水冷重机枪和82无后坐力炮。

“今天的行动具突然性和隐蔽性。”禹钟淋师长授权参战部队：“只要北朝鲜士兵迈上不归桥半步，你们就可开枪射击！”

21日凌晨天际刚泛鱼肚白，美军开始实施“保罗·班扬计划”。依照《突发计划》的相关安排，美军在进入砍树现场之前，美军第2师已在光滩军用机场集结36架“眼镜蛇”武装直升机和休伊运输机，机舱坐满荷枪实弹的美军士兵，5分钟便可飞抵不归桥。美军远程炮兵已计算好射击诸元，舟桥部队已到位，随时可以紧急架桥将作战部队输送至前沿。在“板门店”就能肉眼看到天上有攻击直升机在盘旋，F-4战斗机不时擦边掠过，高速飞行时怒吼的喷气发动机撕裂空气，以尖厉声警告边境的北朝鲜军队不得轻举妄动。视线以外还有B-52，F-111已在地面装上弹药、加满了油料，准备掩护地面第一装甲战斗旅长驱直入进攻北朝鲜。

上午9时，不归桥附近的一段柏油路尘土飞扬，韩国陆军特种空降旅64名彪悍的特种兵分乘3辆卡车向不归桥进发，在紧张气氛中抵达砍树现场。行前，看上去身材弱小的朴熙道却坚持强硬立场，不顾美方告诫，给全体参战官兵配发了攻击性武器。特种兵们身穿防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