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交中立边界共享：“芬兰化”能否适合乌克兰

过时“芬兰化”适合乌克兰吗

冷战中，芬兰保持独立地位和政治制度，但内政外交受苏联控制

曹岳

1月6日，俄罗斯、德国、法国和乌克兰四国外长在德国首都柏林结束了一轮会谈。尽管各方在会谈中依然未能取得具体成果，但是却形成了举行更高级别会谈的共识。1月9日，俄罗斯外交部网站发布消息说，俄德法乌四国外长将于1月12日在柏林就乌克兰局势举行下一轮会晤。另外，国际文传电讯社援引乌克兰外交部官员的话报道说，如果四国外长12日举行的会晤能够取得某些进展，四国领导人将有可能于15日在阿斯塔纳就乌克兰问题举行会晤。

实际上，为乌克兰危机的妥善解决而努力的不仅是俄德法乌四国。今年刚开始任联合国安理会轮值主席的智利常驻联合国代表克里斯蒂安·巴罗斯表示，联合国安理会可能会在1月份讨论乌克兰问题。立陶宛和英国也要求举行这样的会晤。

尽管国际社会还在努力，但乌克兰局势如何发展目前依然没有清晰的方向。而外界有关乌克兰危机解决方案的思路早已存在，其中的“芬兰化”思路颇为引人注目。美国的两位著名战略学者基辛格和布热津斯基都曾表示，乌克兰危机可以通过将乌克兰“芬兰化”来解决，捷克总统泽曼也曾提出这样的建议。那么，什么是“芬兰化”呢？

简要地说，“芬兰化”是指一国在外交政策中不挑战更强大的邻国，同时保持国家主权。芬兰与俄罗斯共享边境，是欧盟成员国，但不是北约成员国。在冷战期间，芬兰保持了议会制民主制度和国际独立地位，在外交政策上则基于中立原则不反对苏联。“芬兰化”因此得名。

从历史角度看，与俄罗斯（包括苏联）毗邻的芬兰确有几分同现在的乌克兰相似：同样是俄罗斯的弱小邻国，政治和版图同样在历史上纠结于俄罗斯和欧洲大国之间。

芬兰位于斯堪的纳维亚半岛与欧洲大陆相连的位置，属于兵家必争之地。从公元12世纪到20世纪初，芬兰一直处于被外国统治的状态，并没有独立地位。1323，芬兰正式成为瑞典王国的一部分。在此后的近7个世纪里，瑞典没有对芬兰进行严酷统治，而瑞典语在这期间也是芬兰的唯一官方语言。瑞典统治下的芬兰看上去还算美好，但是17、18世纪，随着崛起的俄国与瑞典为争夺地区主导权而进行战争，芬兰人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18世纪，俄国同瑞典爆发了3次战争，最终芬兰被俄国占领，而且战争导致芬兰人口大量减少，芬兰人开始怀疑瑞典的保护能力。1809年，芬兰成为了俄罗斯版图下的一个大公国，享有自治权。在被俄国统治的100多年中，芬兰自身的民族独立意识逐步增强，不仅设立了自己的议会，还逐步把芬兰语发展为同瑞典语地位相等的国家语言。然而，在对芬兰统治的最后十几年，俄国决定要取消芬兰的特殊性，废除芬兰的文化和行政自主权，将芬兰完全“俄罗斯化”。1899年，沙皇尼古拉二世发布有关取消芬兰自治权利的法令后，芬兰人反应强烈。随后几年，沙皇继续加大对芬兰的控制和“俄罗斯化”的力度，芬兰人同沙皇俄国的矛盾越来越激化。

1917年，俄国发生十月革命，芬兰从俄国独立。芬兰政府军也派兵参与了外国对苏俄的武装干涉。在随后的近20年中，芬兰加强了同欧洲国家的联系，同时也竭力保持了同俄罗斯的和平关系。1932年，芬兰同苏联签署了互不侵犯条约。

尽管签署了互不侵犯条约，但是由于历史和地缘战略的原因，芬兰同苏联依然关系紧张。双方还存在着领土争议。在谈判无果的情况下，苏联于1939年进攻芬兰，史称“冬季战争”。在这场战争中，尽管苏联投入巨大兵力，占有压倒性优势，但是却在芬兰的顽强抵抗下损失惨重，并未达到最初征服芬兰全境的目的。1940年3月，战争结束，芬兰向苏联割让了11％的领土和30％的资产。为了夺回失去的土地，芬兰于1941年随德国一起出兵进攻苏联。结果芬兰随着德国一起战败，成为了二战的战败国。

二战后，因为战败国的身份，加之地理位置特殊，难以获得西方世界支援的芬兰于1948年同苏联签订了互助条约。作为维持独立地位及议会民主制的交换，芬兰在国际事务中事实上站在了苏联的一边。日后，苏联对芬兰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力，不仅芬兰的学校将俄语作为唯一外语，而且芬兰的文化出版媒体行业也接受苏联的审查。这种情况下，芬兰和苏联的一个加盟共和国已经区别不大，但表面上还有自己的国旗、国歌和外交。

1961年，西德的保守派政治学家在批评当时重视同共产主义国家对话的总理勃兰特时，开始用“芬兰化”一词来告诫西方民众：苏联现在正力图用以往对芬兰所采取的胁迫手法来达到在欧洲施加影响的目的。因此，“芬兰化”一词的使用就具有了广泛的甚至有威慑力的涵意。

随着苏联的解体以及芬兰加入欧盟，“芬兰化”在芬兰已经成为历史。不料如今又有人在乌克兰发生危机时提起这个词，只是将这个产生于冷战时期的词汇套用到如今的国际形势之中，会有明显的违和感。因此，“芬兰化”的思路能否对解决乌克兰问题有帮助，人们还要拭目以待。